在我们浩良河小镇的医院下坎处，住着一户姓朱的人家，我们很小的时候，每次上学经过那里，都能看见一位妇女，早上忙忙碌碌的从她家的庭院中往外搬动东西，那是一个在外摆放的小货架子，一个临时搭的卖货的摊床。很多年前，那个女人由年轻变得苍老了很多，由腰板挺直变得腰弯了，变了型。她的身影让我很留恋和深思。从前不知道她姓什么，有熟悉她的人都叫她朱娘，朱奶奶。

　　待我我念高中的时候，与我的同学朱玉杰一个班级，那时念高一时，她在班里担任一段时间的带理班长，我与同班同学当中，几个特别要好的学生，像王春梅，刘东辉了，有时这几个同学爱走动，也就是，放假的时候，爱去同学家里串门子，我们这几个同学，家住的都不十分的远，刘东辉在铁道南住，王春梅离朱玉杰家比较近，我家在村子的西头住，也就是我们浩良河的小镇上，我家在镇西头，属二队管辖，朱玉杰家在镇医院下坎处住，王春梅家里属黑铁社的，也在医院下坎处住，

　　第一次去朱同学家里时，那是夏天，暑假里，我们找朱同学玩，也聊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沟通和交流一些学习方面的经验，朱玉杰与我年龄相仿，我们都是八五年上的高中，在我们镇上念的三年高中，想想看，今年我们都五十多岁的年龄了。而朱玉杰的母亲要比我的父亲还要大，我的父亲今年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这两年听说，老朱太太有重病了，她可是我心目中很佩服的一个老妇人了。

　　朱玉杰个头与我相仿，一米六三的个，大眼睛，角瓜脸，长得一般人，说话口齿清晰，高嗓音，有点男人的气质，所以，我们的高中班主任选她当了班长，不过，高中时当领导，很省心，不用太深的管理，同学们想学习的都不用看管，不想学习的都是有了家里的后盾和靠山，对未来和前途都有了好的安排吧。不过，朱玉杰这个男人婆还是很尽责任的。学校有什么活动，她能走到最前面，起了带头的作用。

　　朱同学，性格开朗，爱交际，与班上的男生女生都保持友好关系，我们去她家时，那时候，她家住的是草房三间，她的妈妈老朱太太，那时候也就四十多岁，在院里忙来忙去的，对我们几个同学的到来，也不反对，到是觉得很高兴的样子，她那时在离大道边上摆着那个小摊床，卖一些干货，有的都是山里的土特产多，经营有些年了。

　　原来，朱玉杰有两个姐姐都嫁到林场了，在大山里采集的土特产拿到下面卖，老朱太太也是大个，我在她家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只看到朱老太太忙忙乎乎，看到她，就如同我的母亲一样，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啊，为了家为了儿女，任劳任怨的干着活，不再蛮怨什么啊。

　　我们几个同学间常走动，后来，念高二时，朱同学家里盖上了三间砖瓦房，听说，朱的大姐夫在三叉河林场当个领导，帮家里不少的忙。

　　其实，朱玉杰身下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比朱玉杰要小很多，听说，那时老朱太太没有计划好生育，不过果真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给家里带来了喜悦，听说，老朱太太年轻的时候很受丈夫的气，生了三个女孩，那时没有生到男孩时，老朱太太常常挨骂，她的老伴，脾气不好，一喝酒爱骂人，老思想老观念的人，都是很重男轻女的。不过，我没有见到过朱的父亲，也是听别人说的。朱玉杰很爱面子，在我们面前从来不敢提起自己的妈妈受气一事，家丑不外扬吗，我们也不好多问她，听说，她的爸爸在她初三时，就去世了，离开了她们，得了肝癌死的。也有人说，朱玉杰的父亲爱喝酒的原因吧。她的母亲领着她和弟弟生活，也没有再找主。

　　不过，她的两个姐姐很顾家，心疼自己的妈妈吧，朱玉杰也没有念完高中，念高二时，不到一个学期时就退学了。不到一年的光景，听说她就要嫁人了，也是嫁到了那个离我们镇上二十多公里的林场，嫁给了一个万元户，那是三岔河林场一个名字叫杨百万的二儿子，听说家里很有钱，在我们那个八十年代，不到九十年代的时候，能嫁给一个万元户人家的女子那就算是有福气了。

　　朱玉杰有了自己的家，嫁人了，我与她见面的次数少了，偶尔，在街上看见她坐客车下来，也是说话的机会少了，见面都是些虚寒问暖的话题了。真的感觉到感情渐渐的疏远了。

　　都是为个自己生活而奔波忙碌着，我也结婚嫁人了。可我在我们小镇上住，常常就能看见老朱太太，她的腰有点弯了，还是那么忙碌着，在医院下边卖干调，特产，山货，她的小儿子初中就毕业了与她一起做小买卖。

　　她的小儿子虽然说话细声细气的，可很聪明，做买卖很精明，又有他的妈妈帮助他，我每次见了老朱太太都叫她朱娘，向她问好，她还记得我，见了我也寻问我的生活和日子过得咋样，我也去她家的小店里买些用的，吃的东西，冬天，在外摆摊更不容易，摊床上卖些冻鱼，冻梨冻柿子，她家附近的人也爱去她那里买东西，比较便宜。

　　老朱太太做小买卖很多年，她很知道吃辛苦才能挣到钱，苦了累了，都不会去怨别人，她老伴去世后，她就更勤劳了。做点小生意，赚点小利益，她那个年代的女人，特别顾家顾孩子，她自己不舍得穿戴，她总是穿得那么简朴，她会做鞋，她的孩子小时候都是穿她自己做的鞋穿，我的这个女同学，念高中的时候，还常穿老朱太太做的鞋穿呢。

　　老朱太太的一生都是那么默默无闻的能干，九几年以后，生活和日子过得比早些年好多了。她的几个女儿也帮助她，她的儿子结婚那天我们镇上人都知道，医院下坎处老朱太太的儿子娶媳妇了，朱老太太在老伴去世后，一直领儿子过日子，儿子结婚也与她住一起，小生意在儿子结婚后就都给儿子了。可她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在帮儿子干活，六十几岁的时候，腰弯得很严重，医生说是腰间盘突出，岁数大了，可老太太不舍得花钱去治疗。结果，腰变得腰得历害了。

　　前些年，她就柱个拐棍了。还帮儿子看摊呢。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她常常自己念叨着一句话，见了熟悉的人，也爱唠嗑说这句话，这句话成了她的口头禅了。

　　我们每次去街里，常常能看见她，腰弯了，还在坚持着为了家业劳碌着。

　　这两年，见到她的机会少了。听村里人说，老朱太太有病了，身体不太好，她呆在家里也不怎么出屋了。

　　在我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街里总爱往老朱太太的摊床上瞄一眼。很想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