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去世有好多年了。可爷爷去世时,我的母亲与我的三叔之间因为爷爷的出殡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争执。我至今还记得。
我的爷爷这一生与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我的奶奶去世的早,那时候,我也就十岁大。
可爷爷活到了七十六岁,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三叔又给他找了个老伴,也就是大队书记的姐姐老庞太太,我的父母和叔叔姑姑们都叫她婶子,可我们孙子辈的都叫她奶奶。
爷爷和奶奶都在三叔家住,都在帮三叔家干活,三叔家开旅店,早些年没有自来水,都得去放水的地方买水用,爷爷就拉着车去放水房拉水。一天两次,两大罐水。爷爷在三叔家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烧水,喂猪,喂鸡,种地,淘厕所,可真是累的。
年轻的时候,爷爷都没有干那么多吃力的活的。他年轻的时候,在杀猪场干活,那可是个好差使,不累不说,还每天都能吃到猪肉的。
自从爷爷从大猪圈下来后,生产队又分单干了。三叔家里的地就由爷爷帮着种着,爷爷与三叔三婶住在一起,他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
爷爷去世了,那年我家里孩子才八岁,那年代还是九九年的时候,我们这些孙男弟女都去守灵,哭灵。三叔当时是我们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开三个加工厂,是个大老板。交往的人多,三叔的朋友多,来他家拜祭的人在他家连吃了三天。三叔又请了哭丧的乐队,吹吹打打的,一条街上都听出了悲伤的曲调。
三叔请了一个会看的阴阳先生,说让我的爷爷与先去世的奶奶殡骨。出灵前就得去坟前破头把土,而出灵时还得由大儿子打灵番,第三天出殡的时间定在早上寅时,也就是五点之前出殡。
这天晚上,全家人都围坐在一间大屋子里。外面有人守灵,爷爷去世的时间正好是春天,外面还很暖和。守灵人在屋外也就是三叔家旅店的大院子里。灵棚就设在庭院里。
屋里有我的父母亲,二叔两口子,三叔两口子和姑父两口子,还有我大奶家的兄弟两个。我们小一辈的人也蹲在屋里的,站着的,帮老辈子的人端茶送水,屋里还有大队书记当出殡时的支客人,还有会看阴阳的陈师傅。阴阳先生开口先说话的。
明天出灵,谁去破头锹土?谁打灵幡?打灵幡的儿子就得摔丧盆子。
二叔不知声,姑姑两口子更不会知声的。
三叔说还是让他的大哥来打灵幡,摔丧盆子。咱娘去世时大哥打的,这次还是老大打吧,而且坟前破土也得大哥去破土。
话音刚落,屋里没有说话的声音。父亲是个老实人,他一声也不吭一声。坐在屋里。二叔两口子,特别是二叔,他一言不发,二婶在爷爷生前就相处得不太容恰,二婶当初嫁给二叔时,没有过多长时间,二婶就得了重病,虽然没有死去,可也花了家里不少钱,爷爷让二叔休了二婶,怕二婶日后不能给付门留后。可二叔是个好男人,没有舍弃糟糠之妻。二婶心里对爷爷的态度也就有了心结了,虽然后来,我二婶也连生了两个儿子,让爷爷丢了脸面,爷爷有什么农活都不敢张口去找二叔帮忙干的。他的心里当初是那么的看不起生病的二婶,可二婶虽然瘦弱,个矮,干活那是很能干的。农村种地,卖菜,公两个孩子念大学,给孩子娶媳妇,盖大砖房,那是有功劳的啊。我们都佩服二婶二叔,而爷爷生前在心里也服气二婶的。
爷爷家的三个儿媳妇,三婶没有种过地,结婚后就帮三叔管家,让三叔学会计,管理方面的书。让三叔在生产队时就当了领导,又当会计,后来三叔能办厂也是三婶的功劳。
可以说,爷爷的这三个儿媳妇,都很能干,过日子持家那是没法比的了。特别是我的父母亲。从十几岁就结婚了,两个人白手起家,生了我们姊妹五个,靠种地为生一辈子,勤俭持家,把我们养大,没有靠爷爷奶奶帮助一点的忙。我的父母亲一辈子搬了两次家,盖了三次房子,两次草房,一次大砖房。让我们有衣穿有饭吃,公我们上学,到成立业还帮着我们。就连三叔二叔,姑姑都佩服我的父母亲的。我的乡里乡亲都知道我的父亲是大付,是村里最能干的人的。
母亲说什么话,三叔和二叔,姑姑都很听的。因为小时候,母亲嫁给父亲后,与父亲就一套行李卷过起了日子。生我的时候,连包我的布都没有裹的,还是用邻居家的一件破衣服把我包裹起来的。姑姑比我大三岁,还吃过我母亲的奶呢。三叔都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奶奶去世后,我母亲是最大的,老嫂背母啊。
话说,这个开家庭会的哥几个,都不说话了,我的母亲也像是半闹笑话似的。她对大家说。咱娘去世的时候,是你大哥打的幡,如今咱爹去世了,他生前的家业也都给老三了,这次轮也该轮到老三打幡了吧,
三叔脸色不好看,有点生气,说,大嫂这是说哪里话,先不说咱爹留没有留下什么家业,就说,大哥如果不打,我又去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母亲说,你大哥又先去破土,咱娘的坟又在后山大岭处,早上的时间又短。五点又得出灵,时间能赶回来吗?坐车去,也很紧张的。
可三叔不想打灵幡。阴阳先生又说。打幡和破土都得一个人去。
沉默,又是一阵子的沉默,我的母亲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很伤心,满腹的委屈。屋里的气氛不太好。三叔是个搞事业的人,不像小的时候那么听他大嫂的话了。
屋里沉默了,我们小孩子,少一辈子的都不敢说话,母亲哭着,二婶劝着。三婶也一声不吭。
这时候,我的父亲说话了。
这么着吧,明早我三点起来,开车的拉我去坟地,先给咱娘坟上烧香破土后,我再回来去汤原火葬场出殡,丧盆子还是我摔吧,
父亲说完。屋里人都觉得父亲做得对,都暗自佩服我的父亲呢。
为了让爷爷入土为安。出灵那天早上父亲三点钟就去奶奶的坟上了。破土后,又回到三叔家,摔丧盆子,出灵了,打灵幡的是我的父亲,去火葬场,都是父亲陪着去的。爷爷出灵后,入土了,与奶奶合葬一处,又修了坟。砌的院墙。那墓地修得可好了。
三天原坟时,家里人又坐在一起,三叔说,大嫂说咱爹给我孝力得多。我又得了老人的家产,这次办事,出殡花的钱我都摊了。就不用大哥二哥淘了。我对不住大哥大嫂,大嫂别生我的气。我的母亲早就不生气了。那天就是说开玩笑的话。这么多年咱爹不帮我和你大哥。日子不也这么熬过来了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管咱爹对我们如何,我们都不去计较和介意了,发丧的钱,我们也要摊些的。后来,二叔也说要摊些钱的。
三叔最后决定花七分,我父母花三分。花一万多元钱,我三叔摊七千,我父亲三千。其它人没让她们花。二叔和姑姑就不用花了。
家庭会意开完后,大家和和气气的吃了顿饭。三叔向我母亲认错。说,大哥大嫂,今后还得让我们敬重你们的。在这个大家里,属大哥大嫂最大,我们这些小辈一定尊重你们的选择的。
事情过后,每当逢年过节,三叔都会领他的儿女来我们家拜年,来看望我的父母。二叔家的两个儿子,过年时回家来也会来我们家,给我的父母拜年的。
亲戚必竟是亲戚,我们那时候兄弟姐妹多,还可以组成一个大家庭,聚餐。
如果,一家一个孩子,孩子大了,有的离开父母很远,甚至过年都很少回家,兄弟姐妹又少,如果不常联系,那么亲情就会越来越淡漠了。多走动是亲戚,不常走动就在感情上淡忘了。我们付门不出五福的亲戚很多。可不常走动和来往,有的亲戚都没有见过面,都变得莫生了。而亲戚特别是至亲,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和深仇大恨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人就得有容忍宽厚想开看开之心,才能把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得越来越好!
我们父母,他们就是想开看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