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唐缘缘所留下的那些特殊的符纸使用自己的鲜血书写的,所以它们才会有更为强大的功效。
通灵御气的纸符是道家常用的祛除邪祟的武器,它在接触鬼怪一事的特殊之人们手里有着漫长的使用历史,所以如今传下来的符纸才种类繁多并各有用处。
不过不管符纸的种类再怎么多,其实它的本质都未曾变化,那就是用于储存写符人的部分灵力或气,然后再以被符咒转固的特定形式释放出来,它作为一种“物”的媒介起到了联通彼岸之物的效果。
而正是因为符纸的本质是“记录与存储”,所以几乎大部分由人亲自书写的符纸之上都带着特殊的气息和信息,并且书写符纸的材料也是略有讲究的,越是具有灵性的材料书写出的符纸效果就越好,而活物血液本身就是极具灵性的材料之一。
唐缘缘的血液更甚如此,她的血液似乎天然具有一些对鬼怪们而言独特的属性,比如说单独出现时似乎会弥漫一种她自己无法察觉却会让鬼怪们感觉无比垂涎诱人的香气,又比如说在用其书写符咒时灵力会得到好几倍的释放效果....
但让唐缘缘担心的却并不是那个男孩拿到的那张符咒威力不小这件事,而是担心他会对这张符咒进行解析...那张符咒本身就是一个包含了她灵力甚至血液等信息的载体。
从那个男孩此次惹出的麻烦能够造出那么多让易淮的能力都几乎无用化的怪物来看,她很担心下一次会不会连自己的灵力都失去用途。
如此一来他们就真的就只能在困境中坐以待毙了。
一想到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唐缘缘就不由得觉得背脊冒出了冷汗,可是此时她也无法再去追踪到男孩的行踪,也无法确定能夺回那张符纸,所以干着急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咳了一声后出声先回应了言舒雅的话。
“总之你没有出事就算好事...”
言舒雅却没放过她那不对劲的脸色,心虚的问到:
“那你刚刚为什么感觉脸色不太好...等等,难道是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唐缘缘摇了摇头,心说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会再和言舒雅有关联了,于是就没有把自己的刚刚的忧虑说出来,“我只是对你刚刚那番惊险的描述捏了一把汗。”
“所幸那个男孩和杨琪萱鬼婴它们不一样,似乎对你的兴趣并不高。”
言舒雅闻言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最后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唐缘缘见她这幅也不想再惹事追究的样子很是满意,于是也点了点头接着说:
“好了,你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再担心任何事离开这里了,我想这片被特殊化的空间已经恢复正常,你也不会再遇到鬼打墙了,可以直接回家路上。”
言舒雅听着她这话先是下意识的点头应和,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等等?你们不和我一起出去吗?我要一个人走出这片夜校?”
“我们还得再去确认一眼余浩渊的情况。”唐缘缘摸了摸下巴,“学校里应该已经不会再有其他怪东西出现了,毕竟为了豢养那个女鬼和鬼婴,这四周的那些运气不好的鬼怪都被喂作粮食了,解放后它们基本飞散了短时内不会回来,所以校园里现在很清静。”
“所以你直接回去就好,不用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言舒雅的眸光里流露出惧色,无论是谁经历了一晚上那么多颠覆认知的事情后都不会愿意在晚上独自一人待着,此刻在她眼里从教学楼出到校门口都是一段无比漫长的距离。
虽然唐缘缘打着包票说不会再出事,她也没有任何胆量敢一个人离开。
不过唐缘缘既然会说这话,那么估计就是对之后的事情还另有安排,又或者根本没有把自己送出学校的计划,唐缘缘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现在起她不会再对自己负责。
言舒雅不傻,当然能听出唐缘缘的言外之意,她也知道唐缘缘没有把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的理由,可是她实在是后怕,几番心里挣扎后还是决定死皮赖脸的跟在对方身边。
“不行,缘缘你也总要离开学校的吧?在这之前我就跟着你...”她话说到一半看到唐缘缘露出了略微头疼的神情,于是结巴了一下,却还是说,“我只要跟着你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也不用多管我。”
唐缘缘看着言舒雅那副确实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洬和易淮一眼,而后两位则带着不太好看的脸色目光落在言舒雅的身上,好像要把她身上盯出窟窿。
“好吧,如果你不觉得跟着我们走会更加浑身发麻的话...”
唐缘缘罢了罢手,没再纠结言舒雅的请求。
此时此刻校园里确实是没有别的鬼怪威胁了,不过唐缘缘很想说其实易淮和洬对言舒雅而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威胁,虽然自己在这里他们还不至于会出手害她性命,但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毕竟言舒雅对自己的态度和她过去做过的某些事情在易淮和洬眼里怎么看都是刺眼的...那两个家伙意外的很是护短。
唐缘缘其实对于易淮和洬这样的护短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此次事件下来她更是深有感触,无论是易淮还是洬确实都相当关心自己的安慰甚至感受,对她好得她想起来甚至会有点鼻酸。
毕竟被护着的感觉说不好是不可能的,况且对唐缘缘而言除了亲人以外,她其实很少碰到那种真正无条件袒护自己的存在,这对她而言难能可贵。
越是如此想,唐缘缘就会偶尔产生一种自己和易淮与洬的相遇也许是一种注定的不错的缘分的感觉。
想到这里唐缘缘露出了几分笑意转向了教室的出口,接着又看向洬问道:“洬,你应该还能追踪到余浩渊飘走的魂灵的气味吧?”
“嗯,没有问题,他的魂灵似乎现在已经停留不动了,应该是已经回到了肉身之上了。”
洬闻言应声,先她一步跳下了课桌走到她前面带路。
“气味所传来的位置正好是这栋大楼的底层,去确认他无碍后应该就可以顺道离开了。”
“好,我们走吧。”
唐缘缘点了点头跟上了洬的步子先一步走出了教室,她身后的易淮则在离开前冷声冲言舒雅嗤笑了一声,似乎是有意提醒对方自己保持距离不要靠近唐缘缘,随后才追上了一人一狐的脚步。
言舒雅被易淮的那声冷笑吓得浑身汗毛直立,愣在原地好半天,这下她才明白唐缘缘那句话的含义,此刻这所学校里最恐怖的鬼怪大概就是唐缘缘身边那两个家伙了,而且他们对自己似乎本身就不怀好意。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确实不敢一个人走,于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按照易淮的意思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追上了唐缘缘一行的脚步。
.............
唐缘缘同一路追踪着魂灵气息的洬先一步走到了高三教学楼的一楼,这栋大楼还是同他们来时那般空旷,没有任何人气。
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对高三楼其他的地方进行搜索,所以也没有发现余浩渊的肉身到底被关在这所学校里的什么地方,没想到最后就连他也被困在这栋楼里。
不过出乎唐缘缘意料的是,余浩渊的身体却并不是在一楼教学楼的某个教室中,而是在一间早就被学校废弃用来堆放旧桌椅的杂物间里。
唐缘缘跟着洬的足迹一路走到了一楼走廊临近后山的那一间狭小的杂物室门前,想要打开那间门却发现那扇门被从外反锁了。
所幸这样老旧到已经腐化的门锁对于洬而言小菜一碟,它很快便为唐缘缘打开了门锁,随后站在她的面前随时做好面对意外状况的准备。
而唐缘缘带着手机手电推开大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刚刚苏醒不久,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余浩渊。
一个近有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脏兮兮的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见到大门被打开后刺眼的手电光柱和来人余浩渊第一反应是脸皱成了一团,随后情绪激动的流出了眼泪来。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似乎并不是特别正常,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了之后却仍旧蜷缩在原地,略微有些痴傻模样的望着唐缘缘。
唐缘缘则对对方那副说得上凄惨的模样毫无动容,只是在打着手电全身上下确定了对方身体上并无什么明显伤口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开了口:
“看来还活着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三魂七魄好像还没完全归位,唉,想想元魂离体了这么久也正常...”
“虽然我对你这种没有丁点责任感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为乐的人渣没有半点同情之心,但是我都来到这里了还是决定帮你一把,你这种人还是更适合活着接受恐惧和罪恶感的责罚。”
她那么说着从自己带来的小包里取出了一对红烛和打火机,走近了余浩渊的身边,点燃红烛后俯身垂手落下流动的蜡滴将红烛固定在了余浩渊的身前左右两处。
接着她又从包里取出了一只水墨笔,招呼而后赶来的易淮帮她打着手电照亮了余浩渊周边的地面,蹲身而下在两只红烛之间写下了一串符文。
如同她平日在书写符咒那般,她写下的符文在落笔之刻就已迅速将灵力凝聚成型,随后那两支插于符咒旁边的红烛火光微闪,接着很快以不寻常的燃烧速度开始迅速减短。
唐缘缘见状终于站起了身,抬手伸出双指对准了蜷缩在一团的余浩渊眉心之处,轻声诵念起了一句话。
“三魂游体,七魄归位,烛引魂形,咒指魄路,落投肉身,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