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位子离窗不是很近,但因为太阳渐高的缘故,阳光斜映过窗子,在她的桌前投下了一抹明亮。
余颂言微微侧首看着秦月,正对着她的眼睛。
只见往日里那双时常含笑、单纯、明亮的眼眸,此刻溢满了焦急、渴望和小心。
余颂言看懂了那眼神,知晓其中的意思。
作为母亲,于莉在一些方面或许做的不够,但在有些方面对余颂言的要求却是很严格的。
于莉一直教育余颂言要诚实,不能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做事要认真,要有底线和原则。
于莉是这样教的,余颂言也是这样做的,她从小都听于莉的话,并将其付诸行动。
只是,这样的原则,在铃响去厕所时给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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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斜映在两人的身上,余颂言在听到秦月的话时,沉默了一刻,她看着她,面容沉静如常,让人看不出她的态度和反应。
秦月轻咬着唇,许是知道自己的请求十分的无礼,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难为情,只是,她必须要这样做,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
“颂言,这次考试,你能不能帮帮我………”秦月看着余颂言一脸的恳求。
听到帮这个字,余颂言的目光顿了一下。
余颂言不是不明白那个“帮”是什么意思,她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参加班级的讨论,但也并不是对班里的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
小豆丁们年纪虽小,但知道的也不少,每次考试,他们口中都会出现帮这个字。
余颂言以前不是很明白帮的意思,直到那次考试,她座在后面,亲眼目睹了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
那是余颂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她的目光当即便停顿了一刻,随即便移开了。
不管别人如何,她从来都不多管闲事,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做这种事。
自那次考试亲眼见识了所谓的帮后,余颂言便知晓了其中的意思。
后来,在一次次的考试中,她目睹的渐渐的也多了起来,慢慢的,在她的潜意识中,对此也已是习以为常了。
她想,这是别人的事,只要不管自己,别人怎样都可以。
再者,余颂言是有底线的,在她看来,别人怎样做都无所谓,只是她不会这样做,她分得清是非对错,也从来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可是现下,秦月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满含恳求的看着自己,眼神中的情绪让余颂言无法漠视。
余颂言并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但凡她狠得下心,之前也不会为秦月而做出那么大的退步。
只是,这件事到底与之前的事不一样。
余颂言清楚的知道,之前的事,若是说帮忙欺骗,那么这件事,便是作弊。
两者的性质,虽然有所差异,但作弊的情节,明显是更加的严重。
余颂言能分得清利害,是以,在当听到秦月的请求时,余颂言沉吟了许久,她微低着头,映到脸上的阳光,为她白皙的侧脸渡上了一层暖黄的光亮,她鬓边的碎发亦被晕成暖色。
余颂言轻抿了下唇,就那么看着秦月,她的眼神里毫无波澜,与秦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余颂言的眼神似是要把秦月看透,她不自在的咬重了唇,只是在一番比较下,她仍是选择继续请求余颂言。
“颂言,你就帮帮我嘛,就一次,最后一次了,你之前都帮我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啊,你知道我妈妈的,她说了,如果这次考不好我就完了,你也不想我在开家长会时被当众点名批评吧………”秦月抬手,拉着余颂言的袖子来回的晃动撒娇道。
每次在请余颂言帮忙时,秦月的措辞似乎都是一样的。
秦母成为了秦月最大的理由。
秦月似乎总是记吃不记打一样,每次当面对秦母时,她都会因为着急而下意识的去找余颂言,请余颂言帮忙。那时的她,满眼都是恳求和后悔。
而每次帮过忙后,她又会故态复萌,变成之前的样子,继续玩,把之前自己做过的保证和再三恳求时的样子抛之脑后。
她好像处在一个怪圈里,一直这样循环往复,到头来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努力。
余颂言微微低头看着她,想起之前自己为她做的那种退步,沉吟不语。
她知道,秦月的这种只顾今朝,不理明朝的心理,多半是有她的原因,只是,她到底是有底线的,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只会救秦月一时的急,并不是在帮她,自己越是这样,她就会仗着心里的这点依靠,越会得寸进尺。
而她每次的心软,可能并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余颂言抿紧了唇,第一次对秦月的恳求,产生了拒绝的心理。
秦月看出了余颂言的无动于衷,眼里当即便染上了急,正如余颂言所想的那样,她是她最后的心理依仗,如果余颂言不帮她,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开家会……想想她都害怕。
“颂言,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我不骗你,你就帮帮我吧,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再为难你……”
秦月拉着余颂言的衣角,眼神真挚,似乎是为了让余颂言相信,她还伸出了手指,做发誓状。
余颂言低头看着秦月,看着她的样子,指尖动了动,心下当即便一软。
她轻叹了口气,只当就如秦月所说的,再帮她最后一次。
走廊里一片的清冷和安静。
正在秦月着急时,余颂言开口了,她道:“好。”
余颂言已经松了口,秦月自然是最听她的话,她欣喜的保证道:“嗯嗯,谢谢你,颂言,你真好,对了,你不用担心,我问过他们的,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如果发现的话,我自己承担,不会连累你的……”
秦月会有这个打算并不是一时兴起的,对于这次考试,她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想法,一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二就是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也会有些害怕和心虚。
班里的同学,也有人做过这个,她也都看在眼里,也偷偷的去问过,一般也是不会被发现的,也正是因此,秦月的心里也才有了一丝的底气。
同她交好的朋友中,只有余颂言的成绩最好,还最好说话,之前还帮过她,是以,她便把主意再次打到了余颂言身上,最后,果不其然,余颂言果然同意了。
秦月只觉得此刻自己的燃眉之急已解,心情自是十分激动的,她拉着余颂言激动的同她保证着。
余颂言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她抿了下唇,目光在移到秦月的头顶时顿了一下。
不知何时,秦月的头上落了片纸屑。
瞧她的样子该是不知的,余颂言抬手欲将纸屑拿下,秦月却因不明白余颂言的举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颂言?”
“纸屑。”余颂言言简意赅的道。
“纸屑?”秦月是真不知这事,听到余颂言这么说后,她当即便又往前一步道:“那你快帮我弄下来。”
“嗯。”余颂言也没在意,抬手将纸屑取了下来。
“还真是纸屑……”秦月看着余颂言手中的纸屑喃喃道,她状做思考道:“是什么时候落到头上的?”
她的这个问题,余颂言自是不知的,她抿了抿唇角,看了眼已经清冷下来的校园,开口提醒道:“先回教室吧。”
“啊?哦哦。”秦月回过神点了点头。
余颂言见此,不由的弯了弯唇角
两人一起回了教室,路上,似是怕余颂言不清楚传答案的流程,秦月又给她科普了许多。
画面重回到教室。
余颂言做题一向认真,身旁有任何的动静都会被她屏蔽到,是以,刚听到身后的声响,余颂言难免会有些疑惑。
两人已经做过约定,余颂言自然能读懂秦月的意思。
她抿了下唇,看了秦月一眼,随即回头看了眼试卷。
讲台上,监考老师因为无聊的缘故翻起了课外书,余颂言看着试卷抿了抿唇。
事实上,就秦月所科普的几点,余颂言倒还真没有想过,在有些事上,余颂言想的并没有那么的远。
她听着秦月的保证,看着她刚刚还黯然失色,此刻却光彩灵动的双眸,不禁默叹了口气。
整个楼道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秦月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她讲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因着安静的原故,也被扩大了不少。
秦月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讲着话,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的激动,注意力也全在余颂言的身上,是以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环境。
余颂言则不同,她看着逐渐安静下的环境,想着离开教室时自己在黑板上看的考试开始的时间,意识到已经快开考了。
她垂眸看着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月,抿了下唇,这才出声打断道:“先回教室吧。”
被余颂言这么一讲,秦月也回过了神,她的心情正好,当即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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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重回至现在。
教室里,小豆丁们都低着头,认真的做着试卷。
余颂言做题一向认真,身旁有任何的动静都会被她屏蔽到,是以,刚听到身后的声响,余颂言难免会有些疑惑。
两人已经做过约定,余颂言自然能读懂秦月的意思。
读懂了秦月的眼神,余颂言看着她,轻轻的颔了颔首,以示了解。
秦月见此,眼神中的恳求当即便转化为了兴奋,她看着余颂言,微微的笑了笑亦点了点头。
看了秦月一眼,余颂言回头,轻抿了下唇瓣,随即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试卷。
试卷上,黑色工整的笔迹将答题的空格全部占满,从头至尾,笔迹工整,卷面干净,没有一点的瑕疵。
大概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余颂言这才抬头,看向了讲台。
身后的秦月一直注意着余颂言的动静,见她抬头,她亦随同看向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