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与任何人目光相接,只是直视前方,如此轻易的入团让我对面试官感到失望。
我本以为会有体力测试或体检之类的。
但那毫无热情的蜥蜴人随意地向我们解释道。
“往后移动。大家都有坐的地方,在那里稍等。等一会儿会告诉你们佣兵团的规则和训练过程等。”
“走吧。”
我跟着亚当兄移动了。对蜥蜴人的无礼,我很快就不再在意。
但亚当兄似乎也对我们的轻松入团有所感触,他说道。
“反正谁入团都无所谓。”
“…”
“这里是以量取胜的地方。牺牲数十人去猎杀一只魔物。”
听了入团说明后,果然如他所说。
在我看来,这个佣兵团对团员的安危并不太关心。
“一天吃两顿饭!训练日程每天都会不同!”
这与他们承诺的精彩生活有些差距。
作为佣兵的生活与贫民窟的生活并无太大差别。
佣兵团的军官们过着所有人向往的辉煌生活,像我和亚当兄这样的底层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寒冷的夜晚。只有量的食物。少得可怜的报酬。训练内容随军官心情而定。
尽管如此,底层的佣兵们似乎都在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佣兵团的军官,坚持着。
先入团的资深佣兵们以出征后的报酬为诱饵,那时可以尽情享受女人和酒,诱惑其他底层佣兵。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样的机会也值得感激,但我却觉得这生命代价相当廉价。
当然,我是因为想杀魔物,再加上复杂的缘由才入团的,所以并不在意这些。
亚当兄总是这样对我说。
“再坚持一下,伯格。正如我所说,我总有一天会组建自己的佣兵团。我的佣兵团会与这里大不相同。”
“…”
我并不太在意他说什么。
那时的我无暇顾及。
几周过去了。
整个世界都在为不断增加的魔物而担忧。
被毁灭的村庄,逝去的生命也随之增多。
无数佣兵团应运而生,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得不相信关于恶魔领主的传言。
即使不想去想,西恩的担忧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无法跟随,也无法等待的她。
每当思绪混乱时,我就会和亚当兄挥舞木剑进行个人训练。
通过激烈的训练排汗,我能够暂时放下对西恩的思念。
偶尔,训练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成为强效的疗愈剂。
疼痛的胸口也变得麻木,肩膀也轻松了。
比起心灵的痛苦,身体的疲惫更让我感到轻松。
亚当兄曾劝我,如果要死,就作为佣兵壮烈地死去,但他比任何人都更不想让我死去。
练习中我犯错时,他会大声呵斥,指出错误,愤怒不已。
“喂,笨蛋!会死的,那样做的话!”
“…”
“再来!”
他展现出的热情甚至超过了佣兵团的训练队长。
亚当兄从未休息。
他和我一起练习剑术,再练习。
我知道他的责骂是出于关心,所以并不感到不快。
我慢慢领悟到他的善良。
我逐渐沉迷于训练。
就这样日复一日,我和亚当兄不知不觉中建立了友谊。
即使没有亲密的交流,感情也在积累。
即使不说话,只要彼此在身边,就能感受到那份安心。
在佣兵团中艰难的生活也起到了作用。
由于身体能力远低于其他种族,我经常被找茬。
个人训练的模样也可能在他们眼中显得碍眼。
似乎认为我们是异族,可以随意欺凌。
“你叫伯格吧?别太嚣张——”
-啪!
我们互相照应着。
如果有人找我麻烦,亚当哥就会站出来开打。
如果有人找亚当哥麻烦,我就会站出来开打。
或许是因为我和亚当哥都是贫民窟出身,这种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必须照顾好自己人。
如果忽视同伴,最终只会孤身一人。
有时也想发泄一下积压的怒火。
如果佣兵团是个更好的地方,这种越轨行为是不会被容忍的。
但我们所在的佣兵团比任何地方都更混乱,成员间的争斗被视为排序或一种娱乐。
我和哥哥只接受找上门的战斗。
也不想在无谓的地方浪费力气……在重视团结的佣兵团里,这样不合群是不好的,我们本能地知道这一点。
尽管如此,不能被忽视,所以不得不战斗。
在这个庞大的佣兵团里,异族并不多,因此我们彼此依赖。
就这样生活下去,我和亚当哥即将迎来首次出征。
接受了不知能否称为训练的训练,握住了剑和盾。
头上戴着破旧的皮革头盔,身上披着撕裂且散发血腥味的皮革盔甲。
这些盔甲大概是从某人的尸体上回收的。
穿上它们,感觉死亡比任何时候都近。
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却感到如此亲切。
因为它多少能代替西恩离开的痛苦。
如果西恩看到现在的我,会说什么呢?
我总是很好奇这一点。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魔物的日子。
熟悉的动物身上,逐渐添加了不熟悉的部位。
三只眼的鹿,双头的狼,长着翅膀的怪异生物……
……以及中心那巨大的不明怪兽。
我们加入的佣兵团规模相当大,因此与之对抗的魔物群也往往规模庞大。
军官们为了提振我们的士气,如此说道。
“从这里开始,你们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有在这里生存下来并立下战功的人,才能享受富裕的生活!训练已经足够,不必担心!”
在我们身后,他高举着剑说道。
“别忘了我教给你们的!魔物群中总有首领!只要猎杀那个首领,剩下的就容易了!”
我和亚当兄长并没有听那些军官的话。
我们互相交谈,平复心情。
“伯格。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别忘了。”
“知道了。”
“忘了佣兵团教的训练吧。只记得我们一起练习的。”
“知道了。”
“相信我。危险时我会救你。”
亚当兄长虽然自信满满地说着,但手却在颤抖。
“别抖。”
“喂,小子,我只是兴奋,不是害怕。”
然后佣兵团团长大声喊道。
“战神黛安在注视着我们!冲锋!!”
亚当兄长证明了自己的话。在首次出征中,他凭借那曾将我打得落花流水的实力,立下了巨大的战功。
他的技艺甚至超过了佣兵团的突击队长。
猎杀魔物群中心首领的,正是亚当兄长。
不知从哪里冒出这样的奇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在战斗中展现出了卓越的天赋。
确实,出征后的奖赏相当丰厚。
难以轻易触及的金钱涌入手中。
但亚当兄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正如他所说,他正在为组建佣兵团做准备,尽管立下如此大功,他依然节俭,远离酒肉和女人。
他仿佛毫不在意死亡的压迫感,以及佣兵团同伴们的纷争带来的精神负担。
虽然我对这些并不太关心,但有一天我问他。
“不辛苦吗?”
我的问题是,不享受任何娱乐,难道不辛苦吗?
“现在忍耐,是为了将来能轻松地生活。”
但他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向着梦想前进。
而我,为了忘记每晚浮现的西恩,至少会买些酒来喝。
当然,我没有花钱去买美食或女人,所以也能存下不少钱。
尽管如此,有时我还是觉得哥哥很了不起。
如果西恩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不惜用性命换来的钱,与她一起过着奢侈的生活。我不会吝啬金钱。
我只是因为西恩不在身边,才没有去追求其他的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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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六个月。
我们逐渐习惯了与魔物的战斗。
摆脱了初次出征时的紧张,现在甚至开始有些悠闲了。
“伯格。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看谁立的功更多。”
“别赌了,专心点。”
“好,今天赌酒钱。”
“…唉。”
“为什么又叹气?”
“…输了也不会付钱的。”
“今天我会付的!”
我们用轻松的玩笑来应对战场的压力。
偶尔发生的同伴死亡,我们逐渐习惯了。
不,与其说是习惯了…不如说是学会了应对的方法。
收拾遗体,举行葬礼,买些便宜的酒一起喝,这样可以减轻冲击。
作为佣兵,生命确实如同蜉蝣。
几乎每天都有曾经交谈过的同伴离开我们。
很多时候,生死完全取决于运气。
当然,我和亚当哥活下来的概率应该比其他人高。
远离女人,尽量不喝酒,专注于训练。
即便如此,运气不好时仍可能丧命的压力始终伴随着我们。
就连这个也一起赢下来了。
和亚当哥在一起,我也渐渐找回了笑容。
“…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怎么会死啊。话说回来,我杀了五只吗?”
“…呵呵。头目是我干掉的。”
“那当然,我可是拼了命把周围清理干净的。”
看着他那乐观的,或者说英雄般的举动,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有时他看起来像个傻瓜,但那傻瓜般的举动背后总是带着笑容。
亚当哥是个很体贴的人。
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在贫民窟里那样生活。
但看到我无言的表情后,他自责说失言了,转移了话题。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问过我这件事。
我知道他肯定很好奇。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我和他的关系放在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前。
越看越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对他产生信任,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逐渐觉得跟在他身后心里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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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第一个佣兵团里度过了两年。
我19岁了,成年了。
对西恩的痛苦依然留在我的心里,折磨着我,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难以承受了。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喝酒了。
她依然让我怀念。但同时,我现在也理解了离别。
我们已经接受了无法在一起的命运。
在佣兵团里送走了那么多人,我也试着把她的离去看作是无数离别中的一个。
反而,那时不成熟的离别现在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回想起来,她是为了大家的安危而牺牲了自己。
为什么我对那样的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呢。
如果能够